今天是88節也,昨天去訂了蛋糕準備今晚慶祝
因為家裡有兩個88啊,一支木頭,和木頭他爹
想到了我那上天堂的老爸....
老爸過逝好像快6~7年了,(不肖女記性不好,只記得一年兩次的公祭日,連他祭日都是現在想才給他熊熊想起來,金害!)
當初老爸是突然中風的,冬天,在送我們母子去火車站坐車的隔天
那一早七點多就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
說老爸在北榮急救,我去時他意識混亂,胡言亂語,
醫師診斷說是小腦出血,緊急送到OR開刀,而當天正好是除夕
在北榮的神外住了近一個月,
期間又因為傷口感染進OR清創,引流腦後拳般大小的膿腫
術後老爸有旺盛的企圖要下床,只是虛弱加上平衡受損
在一次又一次的下床活動失敗後對自己絕望
那時我才剛護校畢業,雖然有了證照,但尚未投入臨床,
很多事其實還是一知半解,除了醫生護士說,有疑問就只能自己去找課本..
住院中,爸差一點被抓去做氣管造口,是我很遲疑,怕事後的照護會很麻煩..
醫生給了我們兩天日子觀察和考慮,好在兩天後很神奇的,爸的痰全沒了....
後來爸病情趨於穩定,醫生說可以出院,
照理說,完整的療程是還要照會復健科的..
只是那時我不是很懂,有疑惑也不懂得去堅持...
因為缺床,爸就這樣被趕了出院...
那時我嫁到台北,二妹高二,小妹國二,我媽要負起養家的責任
爸沒人能照顧,只好拜托竹榮的熟人替爸在公設的安養中心安排一床
六個老人一個看護,為了他得到好照顧,我們還私下給了原住民看護紅包
爸吃東西會嗆,只好插上了鼻胃管進食,也許很難過,
也許是對生命(我們?)失望,他老是拔管,早上插,下午拔,今天插,明天拔..
我和妹二天去看一次爸,每次去爸身上都沒有管子..
叫醫護來插總是三催四請,我知道爸是因為常拔管而因此被懲罰
其實插管不難,學校學過,但我那時我年紀小,
沒自信,也不敢干預人家的護理活動
更不敢提出要求,一直以來,我認為那時的懦弱是害爸身體衰弱致死的一個原因
看到爸時,常看他床單皺成一團,尿布散亂,有時手上沾了便便又摸遍了全身
問看護,她說我爸很不合作,不好照顧.才清完就又把自己搞的一團糟,
每次去看爸,他就又瘦了一點,一個人孤單的側身而臥...形單影隻
每次去我們都會和爸好好溝通一次,幫他清全身...
有次去幫爸換尿布,看他不斷的滲便,查了一下,
才發現一大塊的糞石卡在肛門口,向護士要了手套我就幫爸挖起便來
我是第一次幫人挖糞,
那次外婆也去了,邊看我弄邊哭,說我很有孝心...
很無奈的心情,又難過,我能怎麼辦呢?
護士也不理,看護又不盡責,我看了哪能袖手旁觀?
因為不知積了多久,便便又多又硬,我邊挖,
邊看到的是我爸痛苦皺在一起的臉,看了我心理也好難過..
當卡在肛門口的便便出來,後面的便便也很順利的排出
看到爸爸如釋重負的表情我心好痛,我知道這裡對他並不是個好環境,
好想把他帶回家照顧,但我卻沒那能力...
早有人向我們警告,這裡放飯像是在吃戰鬥餐,
五~十分鐘放了飯就早早收了了事,
很多動伯慢的老人沒人餵常因此餓肚子..
有一天我和妹正要去看爸,醫院打電話來說爸病情不穩
護士說的很保留,我和妹以為只是小事,打電話和上班中的我媽說後
就騎著機車從新豐的家一路騎到竹東去,到了醫院
我爸已經斷氣,我接受的很平靜,
心理卻很不捨一個疼我的人就這樣離我而去,而我來不及送他走..
淚忍著,眼好酸,胸口一陣陣的抽痛.....
一直告訴自己,我學的是醫護,對生死要比較能看開..
看了爸一眼,我去打電話告訴媽,我媽雖然有哭,但態度異常平靜
讓我內心裡很不能接受,爸和媽標準的老夫少妻,年記相差三十幾歲
爸年紀大,自然有些疑心病,媽沉迷麻將,兩人感情不好,
他們的感情事和誰說誰是非...給我的壓力是促使我早嫁的原因之一..
叫媽來醫院處理爸後事,媽叫我一個人處理,她下班會找葬儀社過來
妹在爸旁邊,不捨的摸著爸的手和他說話,
而我站在ICU的門口,猛流淚,就是不敢進去看爸一眼,
因為家裡的情緒都很內斂,我們三姊妹髀氣都倔,
哭,向來只放在心理,不敢去是因為妹在,怕自己會失控讓她看見.......
在榮總一個月來的醫藥費高逹六十多萬,幾乎就是爸的全部積蓄,
家裡情況也不好,還好他是榮民,只要付幾百元的飲食材料費,
死後也可以入軍人公墓的塔裡,對家裡的負擔不會太大..
只是爸的後事辦的真是很寒酸,六萬元包辦全部,不知道是這樣的差,
不然絕對多花一點錢讓他走的風光一點...
喪事其間,我到爸公司報喪,爸雖年紀大,但肯拚(為了我們姊妹不得不為)
人又熱心,工廠是磨砂輪的,非常吵,我只能向長輩們舉起食指勾著,
意思說爸走了,他們一看就全都哭了起來,
看到爸能有這樣的好朋友真是替他慶幸...
爸是外省人,台灣沒有親戚,出殯那天只有媽娘家的幾位阿姨,姨丈,舅舅來
我們家就我們姊妹,我媽,我大兒子,和從金門軍中請喪假回來的木頭
還有爸昔日的同袍,同事,送行的人頂多五,六十人,
整個場面真的好淒涼,冷冷清清的..
爸的祭場是式場最畸零的一角,路也不平,
我看到一些叔叔伯伯不斷的搖頭暗暗嘆息..,
我和媽向葬儀社表逹不滿,葬儀社很不好意思的推說是位置都給人訂走了,
其實我知道是因為我們沒錢,才讓我爸這麼委曲的走完這段人生最後路程
好替爸不捨,那感覺有點像是孤兒寡母的被人家欺負........
從2月4日到8月4號,爸生病到死剛好半年,
如果知道他只有這短短的半年好活,
我一定會扛下照顧他的工作讓他留在自己家裡別在外受人欺負..
然而千金難買早知道,很多遺憾總是就這麼悄悄地來..
其實爸生病的時間裡,他意識一直很清楚,只是表逹能力出了問題,
有時給他戴上老花眼鏡,他還能煞有其事的看報紙呢..
回想往事,對於榮總的洪醫師我還挺怨的
因為被趕出院時問他,那復健怎麼辦?
他說我爸就是這樣,再怎麼做也不會有多大改善,語氣很不耐煩..
我相信我爸的實力,復健對他會有影響的,
還沒做就放棄我很不甘心,然而做家屬的我們沒堅持是我們的錯..
我也很怨竹榮的醫護,和看護沒盡責...
爸走後我一直很想去找養護機構的工作,
算是替沒照顧好老爸做個補償,雖然沒實現,
但工作中遇見了相似狀況的老人家總會有些移情作用,多盡些心力...
爸走後我偶會夢見他,全家夢他次數最多的就我,因他最疼的是我..
夢裡常看他可以再騎上他的殘障三輪車,身材回復壯碩我就好高興.
有幾次還夢見他明明死了又活了回來,在夢裡多陪了我一年
只是夢裡我常常坐著他的車後就擔心他會不會突然又倒下....
爸走後的頭一,二年有次做夢,夢見爸高大的身軀卻騎著小孩的三輪車
遠從新竹一路騎來三重找我,告訴我他要投胎,叫我們那年中元封他普渡
那是第一次爸在夢裡對我有所要求,夢醒後我哭的好傷心,
總覺得爸渡過千山萬水千里迢迢的來這趟好不容易..
趕緊打了電話給我媽,告訴他爸的要求...媽半信半疑的說好,
唉!可惜的是我們還是沒做到,夢是四月做的,普渡是農歷七月..
他有個見忘的老婆和被遺傳見忘的女兒,這個要求一直沒有替他逹成..
爸現在奉厝在新竹軍人公墓的塔裡
每年3/29和9/3日這兩天我們會去看他
這兩年我開始上學又上班比較忙,無法兩次都去
有時妹和媽去時會擲筊,擲不出東西來,
問了一下老爸是在生氣全家沒全員到齊,女兒和外孫....
有時還孩子氣的耍耍脾氣,妹轉述給我聽了還真叫我好笑.
原本不是很信神鬼的我也不得不信,
因為有時我自己擲茭也會問出他生氣的事....
想想我爸的個性生前死後都沒變,又倔又搞笑的,
反正他就是個老可愛啦,是個很疼小孩的父親...
他對我們的愛不是我對我兒子現在這樣可以比較的..
今天是爸親節,在天上的老爸,你聽見了沒?祝你88節快樂...
妳女兒我對你的愛一樣說不出口啦,放在心裡了,你該知道的不是?
寫了篇文想想你,留下對你的思念和懊悔...
剛剛多製造了好幾顆珍珠,你收到了沒?
PS,風,也祝你88節快樂,我幫恩慈說的,你別太感傷哦,只要接受就好... 別給自己太多自責,她的現在與未來一定都會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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