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第25回,惠美出現了。然而......
該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惠美的再次出現,就是這樣了。
篇末,那是曉萱再澎湖七美鄉與櫻木的對話。
該說什麼?
我依然不會說。
結局,在第28回。
很快就要到了。
我在想,是不是乾脆一次貼到底算了?
你﹝妳﹞們說呢?
我想說:
『愛情,平衡,很重要。』
『在心理內外和環境外在皆平衡的狀態下,愛情果實才甜美多汁。』
不多說了!
我是個不習慣赤裸表達心情的人,
關於我的心情,還是到小說中尋找吧。
24
春天來了又走,季節被夏天盤據。七月。逐漸進入盛夏。
『我現在是副總編輯了。』有天曉萱興沖沖地跟我說。
「妳這個副總編輯是不是身兼編輯和茶水小妹?」我睨著她。以前曉萱在出版社的角色,說好聽是企劃編輯,其實還兼了公司茶水小妹的工作。因為,整個出版社總共只有三個人,她和發行人兼總編輯以及另一個文字編輯。
『喂,你沒有恭喜我就算了,還潑我冷水。』
「不是啦,天氣太熱,怕妳樂昏頭,潑點水,涼快些。」
『無聊。』她白了我一眼。
「好啦,現在正式恭喜妳,副總編輯大人。」我對她一鞠躬。
『這樣不足以讓我原諒你。』她還是沒有好臉色。
「哦,那這樣好不好?」我陪足笑臉:「為了表示我對副總編輯大人的尊敬,以後每三個小時,我都對妳一鞠躬致敬,就算妳不在我眼前,我也會遙對你們出版社的方向一鞠躬。這樣,可以了嗎?」
『對了,你的小說進度呢?』她問。
「進度:一百九十二頁,八萬字,現在完全停擺。」我說。
『完全停擺,什麼意思?』
「就是寫到一百九十二頁八萬字後,我就沒再寫了。」
『為什麼不寫?』
「因為寫不下去。」
『為何寫不下去?』
「沒有惠美消失離開我的原因,我怎麼寫下去。」
我這樣說後,她沒有再問。聰明的她,已經了解我寫不下去的原因。
◎
季節由「春、夏、秋、冬」輪流當主角。夏天步下季節舞台,秋天粉墨登場。
『下個月我要和老闆要到日本、韓國、英國和美國出差兩個月。』九月份有天曉萱在我回家的時候開心地對我說:『我們要去考察當地的出版品,同時還分別連絡了三個國家當地的好幾家出版社,希望能簽下她們出版品的中文版權。』
「先恭喜妳可以出國兩個月走四個國家增長見識,」我說:「再恭喜妳能在一家有企圖心的公司上班,妳的將來,有著無限的可能。祝福妳。」
『既然你真心誠意地恭喜我,』她開心地說:『我就大發慈悲地接受你的祝福。』
她出國兩個月,我會高興嗎?答案很清楚,不用寫出來也知道。
「現在,請你看著我的臉。」
『幹嘛?怎麼啦?』
「妳沒看到嗎?我的左臉寫著擔心,右臉寫著難過。」
『我看不到。』她笑著。知道我要開始跟她耍嘴皮子玩鬧。
「真的看不到?左臉上的擔心和右臉上的難過妳真的看不到。」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就是看不到。』她耍賴。
「讓我問你兩個問題好嗎?」
『好啊,你問。』
「第一個問題:你們老闆開什麼車?」
『賓士320。』
「這麼說…他很有錢囉。」
『應該吧。』
「第二個問題:你們老闆幾歲?」
『三十出頭。』
「這麼說,他年輕有為囉?」
『可以這樣說。』
「妳要跟一個年輕有為而且多金的老闆出國兩個月。」語頓,我用力地嘆了一聲,然後指著自己的左臉:「現在,妳看到『擔心』兩個字了嗎?」
『看‧到‧了……呵呵……呵呵……』她在笑聲中捶了我的肩膀一下。
「妳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好啊,』她忍住笑。『你繼續問。』
「男人身上有塊不隨意肌,」我苦著臉。「妳知道是哪一塊吧?」
『我知道。』
「任何正常男人的那塊不隨意肌不乖的時候要靠女人安撫,對不對?」
『對……呵呵……對……呵……對極了……』
「現在,」我指著右臉:「妳看到『難過』兩字了嗎?」
『看‧到‧了……』
「請告訴我,這兩個月我的不隨意肌發脾氣,誰來安撫?」
『你不會自己安撫它嗎?別說你不懂怎麼安撫它。』
「我是懂啦,可是它喜歡妳啊。」
『那我就沒辦法了?我不能不去啊。』
「這樣吧,在妳出國前,每天妳都要用嘴巴安撫它。」
『噢,不行每天啦,用嘴巴很累耶。』
「不管,誰叫妳要離開那麼久,兩個月,真的很久,妳不知道嗎?」
「好啦……討厭……」接下來,她開始用嘴巴安慰我。
25
曉萱出國後沒幾天,我們新莊分局的轄區內連續發生多起搶案,上頭把我們分局海k一頓,要我們全力追緝兇嫌。然而在這些搶案還沒有半點線索時,轄區內的兩家銀樓和一家銀行又被搶了。
『難道你們刑事組是吃屎的嗎?這麼大的事連點線索也沒有?我真搞不懂,你們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如果你們有羞恥心的話,應該戴紙套遮住臉來上班啊,為什麼你們還好意思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室?』
罵得夠狠,連「吃屎」兩個字都罵得出來,我幫這位上級長官拍拍手;因為他連頭上戴紙套來上班這種損人到極點的話都想得出來,我再幫他拍拍手。
那位讓我不能不幫他拍手的長官離去後,組長把整個刑事組小隊長以上的成員叫進他的辦公室,在我們討論完案情、分配過任務後,他說:
『櫻木,你獨立行動,或許你的想法可以找到線索。其他人統統給我離開辦公室,沒有線索就不要回來,要是三天內案情沒有進展,你們自己看著辦。』
沒有線索,警察沒有辦法找到犯罪者。我想過了,這幾件搶案在發生的時間點上太接近,理論上是同一批人做的。但是先前轄區內的線民一直問不到線索,判斷上有可能是初犯。如果初犯的假設成立,那這批人可能是年齡層較低的犯罪者。銀行搶案的錄影帶裡面顯示的犯罪者看起來也符合這個想法。
這些是我個人的想法與推測。不知道對不對?警察辦案跟科學實驗有部分是相同的,同樣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現在我該去小心求證了。
在正午的陽光下,我來到轄區內出入成員最複雜的一間網咖。根據我的大膽假設,犯罪者是青少年,所以我出現在這裡。我畢業還未滿一年,不僅看起來年輕,實際上也很年輕,混在網咖裡面,根本沒人懷疑。
我跟網咖服務生要了位置,給錢後拿到帳號,坐在電腦前。耳邊傳來網路遊戲的打殺聲,身邊不時有青少年走過來走過去。
因為我不玩網路遊戲,所以我點入經常出現網路援交的一間聊天室。網路援交案件分局裡其實有專人負責,但來都來了,順便看看,說不定能抓個網路援交案件。
【尋緣的小愛愛】
進入這個警局裡眾所皆知的聊天室後,陸續有人過來搭訕,但這幾個人顯然沒有注意到「尋緣」的同音字意義,不知道我是來「尋援」的,我三言兩語打發他們後,不再理會他們的糾纏,按下這些人與我對話的禁止鍵。過程中我同時注意網咖內青少年的交談。有一組七、八個人的模樣很囂張,旁若無人的大聲喧嘩。
我特別注意他們說些什麼。
青少年犯罪者最喜歡炫耀,言談中往往可以聽出蛛絲馬跡,如果這個網咖裡面有涉及最近搶案的青少年,說不定會在這裡說出來。當然,聽到的往往都是加油添醋後的吹牛皮而已,未必是真。還得靠判斷。
我聽著那群囂張的青少年對話。沒有聽到最近搶案有關的事情。
這時聊天室進來一個化名:【Moneyboy】
有意思。進聊天室炫燿自己有錢幹什麼?
判斷:「可能是找援交。」於是我主動進行密語搭訕。
【尋緣的小愛愛】:ㄢㄢ。
【Moneyboy】:ㄢㄢ。
【尋緣的小愛愛】:ㄞㄞㄛ…18…168…33D、25、34…
【Moneyboy】:ㄓD
【尋緣的小愛愛】:ㄓㄟ
【Money3000boy】:ok?﹝他換了名稱,意思是援交一次三千元。﹞
【尋緣的小愛愛】:ㄎㄎ…ok
我跟他談到這裡,接下來該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約好後,我會打電話給分局援交專案小組去逮人。今天就算沒有搶案線索,總算也有收穫。我心想。
『幹,你在搞什麼……』
想著接下來該做的處理,卻聽到罵聲,接著我後腦袋捱了一拳。我趕緊起身站穩,退離打我的人幾步,手摸著後腰上的90配槍。
我看著動手打我的人。一個青少年。十六歲吧。
『你裝查某騙我大哥。』
在他的罵聲中,七八個人過來圍住我。就是剛剛那群我特別注意的囂張青少年。
就算我有槍,依然要趕快穩住場面,否則衝突發生會不可收拾。其實,要是我沒帶槍,問題或許會簡單些。我拼離開這個地方就是了。過程中或許會有扭打、或許我會被揍幾拳。但沒關係。只要我能脫身離開就好。問題是我有槍,萬一在扭打的過程中掉了槍,萬一無法脫身離開,槍被搶了可不得了。
「不許動,我是警察。」我乾脆亮出配槍。雙手緊握,槍口朝上。
『賊頭!大家緊閃。』驚慌聲中,這群青少年朝網咖門奔去。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擒賊擒王囉。我在他們全部離開網咖後才追出去。追逐的對象是剛剛打我的人口中的那個大哥。
追逐中,我們跑了三條街近千公尺。他可真是能跑。我心想。
再來,我們轉入一條巷道。
附近轉來轉去都是巷道。我們在巷道中奔亡逐北,不知道跑了多遠。
『你不要逼我。』終於他累了,在逐漸的接近中,他回頭邊跑邊說。
我沒有理他,趁機又追近了幾步。此時我們之間的距離只三步不到。
「沒關係,不管怎樣,我又見到妳了。」
『我們不該見面的。』
「為什麼不該見面?」
『因為我們在生命的另一邊,我們在這邊見面是不對的?』
「生命的另一邊?」
『我們在這邊見面,從此就再也不能相見了。』
「既然見了面,為何從此不能相見。」
『哎喲,你不懂啦。』
「我是不懂?明明見面了,以後就可以經常見面啊?不是嗎?」
「妳在說什麼呀?我真的聽不懂。」
『總之,你不該來這邊的?』
「妳能來的地方,為何我不能來?」
『就說你不懂,這邊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好不容易見到妳,我不回去。」
『不行,你一定要回去,趕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我不回去,我不走。」
『你不走不行,我來,就是要把你從這邊趕回去。』
「惠美,妳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我都聽不懂?」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你快走。』
說著,惠美用力推我。
她那麼瘦,以前我們打鬧,她根本推不動我。但是奇怪,這次我被她一推,整個人往後栽。更不解的是,我發現自己往下掉。
「怎麼會這樣?」我注意到自己置身在一個白色光芒不斷流轉的甬道中。
「這是哪裡?」瞬念間,我發現惠美不見了。
「惠美…妳在哪裡?妳又到哪裡去了?」我急切地呼喚。
她把頭轉向大海的那一邊。澎湖七美的望夫石映在陽光閃耀。
『我不知道?我等的那個人會不會回來?那個人自我放逐到這裡
六個月了,不知道他想清楚沒有?知道嗎?我的等待是有期限
的,我不會像望夫石的那個女人那樣笨,但是……』
說到這裡她回頭看著我,繼續說:
『我會不會跟望夫石的那個女人一樣可憐呢?我等待的那個人是
否永遠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