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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普拉絲的憂鬱踏步
作者: 浮城幽夢 日期: 2011.01.03  天氣:  心情:
如果你想認識憂鬱症,也許普拉絲(Sylvia Plath)的文字能讓你知曉他們的真實感受,雖是透過文學的、凝練的詩意文字(普拉絲原是極受矚目的女詩人),但那真實的黑暗深淵與嘔吐的迴音,透過文字震盪你我心扉。她說:「我坐在同一個玻璃鐘形瓶下面,在我自己的酸苦之氣中慢燉慢熬,自作自受。」這「鐘形瓶」形象,已經可看作憂鬱症的代名詞了,那種被困住的噩夢,充滿無助與苦楚,需要旁人體會協助。


* 但我其實什麼也沒能駕馭,連我自己都指揮不動。我只不過跌跌撞撞地從旅館趕去上班、去赴宴、再從宴會場所回旅館,回辦公室,像一輛沒感覺的無軌電車。或許我該像其他女孩那樣興致勃勃,但就是無能為力。我覺得很靜、很空,暴風眼想必就是這種感覺,在週遭一片嘩啦啦聲中呆呆地前進。(頁009)

* 他們離我有一段距離,似乎將動身離去。我看到他們的嘴開開合合,但沒有聲音,好像坐在甲板上啟程遠行,任我擱淺在浩瀚的死寂中。

我開始總結所有我不會做的事。

……我的清單越列越長。(頁092)

* 我眼見生活就像故事中那棵綠色無花果樹一樣,向外分出許多枝椏。

每根枝條的尖端就像一顆肥碩的紫色無花果,光明的未來在那兒向我招手眨眼。賢妻良母、家庭和樂是一顆,詩壇揚名是一顆,傑出教授又是一顆,名編輯艾‧葛是一顆,歐洲、非洲和南美洲是一顆,君士坦丁、蘇格拉底、阿提拉以及其他名字與職業皆古怪的愛人是一顆,奧運女子操舟冠軍又是一顆;在上述無花果之外、之上,還有更多我連看都還沒看清楚的果子。

我見到自己坐在無花果樹的枝椏上,餓得半死,卻無法決定要哪顆無花果。我全都想要,如果只選一顆,就意味著失去其他。我坐在那兒舉棋不定,無花果則漸漸皺縮、變黑,紛紛墜落在我腳前的地上。(頁094)

* 七夜沒睡。

媽媽說我一定有睡著,人不可能這麼久沒睡;但如果我睡過,眼睛也是圓睜的,因為我一直在看床邊鐘的秒針、分針、時針繞圈,循著綠色明亮的軌跡走,如此七夜,一秒、一分、一時也沒錯過。

……

今年殘餘的白晝在眼前延綿開來,像一列明亮的白盒子,盒子與盒子之間隔著像黑影般的睡眠。然而對我而言,襯托盒子的黑影長列忽然斷了,只見白晝連著白晝,發出耀眼光芒,像一條又白又寬的荒涼大道,伸向永恆。(頁157-158)

* 一場噩夢。

鐘形瓶裡的人,如死嬰般被困住,面無表情,人世本身就是噩夢。

……

或許遺忘能麻木、覆蓋這一切,就像一場好心的雪。

但那些都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風景。(頁294)


《瓶中美人》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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