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倫敦
就在這時候,巴沙德頓然發覺,昨天緊緊向他籠罩着的黑色頹唐,今天已經不可思議地消失了!
於是他走到窗前,向樓下展望. 窗下一株光禿禿的老樹,一叢殘枝阻擋了他的一部份視線,但是他仍然能夠看得見下面那一大片在甯靜裏沉睡的廣場,幾隻麻雀列隊在花徑旁邊的欄杆上,吱吱喳喳地叫着,米洛太太那隻貓正蹲在欄杆下面靜寂不動地朝那些麻雀凝望.
“可憐的貓兒!牠的(希望)要被遲延着到什麼時候啊?” 巴沙德微笑着,不禁心裏為這一幅貓兒窺伺麻雀的畫面起了一個標題:”被遲延的希望”.
這種心境,也正是巴沙德的輕鬆一面.於是他返身去換衣服,一面仍在奇怪何以昨天會那麼沮喪頹唐.
他終於斷定那只是通常的一種心理上的”陰霾”,人都會有這種不期然而然的偶爾憂鬱的.
但他過去不曾自覺過這種心理病,他尤其不喜歡憂鬱等等這一套.所以,他誠心地希望這”陰霾”不要再回來打擊他.來那麼一次,已經夠使他害怕的了.
在梳洗當中,他輕哼着快樂的調子.打算今早出去走走,拜訪一些老朋友.
這是難得有這麼一個散步的好機會的,如果能時常出去散散步,對他的身體一定有幫助的.
就讓阿登來照顧一下店舖吧!
“喔,人生多美妙呀!”當他沿着矮矮樹籬走了大約五英里的路,耳邊聽着自己釘有鋼釘的鞋跟踏在水泥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之際,他不禁深長地呼吸了一下,若有所悟地感嘆着:”我所希望的,都已得到了.我這一生該是沒有什麼憂愁了吧!名譽,金錢,件件都全了,屋裏也不會有可厭的女人在嚕囌着……這不是頂輕鬆了麼?真的,我實在不能解釋昨晚何以會那麼沮喪,那樣子簡直就像我曾經殺過人一樣!”想到這裏,他不禁自己微笑着.
當他散步回來的時候,已將天黑.阿登站在店門外的石階上.
巴沙德愉快地喊着:”怎麼哪?阿登!對於我的外出感到妒忌麼?”
老阿登沒有回答.當巴沙德推開他而向店裏走的時候,老阿登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停一下,老闆!現在先別進去.”
巴沙德轉回頭來奇異地瞧着阿登.這才注意到老阿登臉色異常蒼白.
“怎麼?阿登!什麼事呀?” 巴沙德關切地詢問着:”你的臉色發青,就像看見了鬼那麼樣!”
阿登不安地四週瞧瞧,然後低聲說:“我……我……我終於又聽見了!那……那是正在裏面……”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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